“沒找水鬼幫忙嗎?”
“他不肯下水!”
老板不說話了,看那人似乎夠嗆,就說:“趕緊送醫院吧!”
那些人也沒有了辦法,叫人去門口開車,又七手八腳把人抬出去準備上車。
結果,那個人忽然雙眼圓瞪,緊緊抓著抬著他的人,“不要下去!不要下去!有鬼!有鬼!”
話一說完,那人眼睛一閉,吐出一口氣,死了!
我看到他的魂體從身體里冒出來,渾渾噩噩站在一旁,看著那些人把他的身體放下。
老板見狀,趕緊說道:“抬走抬走!別把死人放我店里!”
一幫人一個個神情各異,最后還是把人抬走了。
老板抱怨,“真是晦氣!”
刀疤抬頭又看了我們一眼,帶著人朝外面走了,看樣子似乎準備離開。
瞎哥的另外兩個人從外面匆匆跑進來,跟他低語了兩句,瞎哥臉色一變,帶著手下也走了。
老板拿著水盆沖洗地上的血跡,嘴里罵罵咧咧的。
我皺眉想了一會兒,才招呼大家回房間去了。
凌晨的黃河邊上,滑道那里燈火通明。
打撈救援隊還在進行打撈工作。
疲憊的潛水員,好幾個都躺在甲板上,喘氣休息。
有人送來熱乎的羊肉湯給他們喝。
盡管才九月底十月初,但是這里水下的溫度已經很低。
長時間水下作業,很容易造成失溫癥,所以,只能輪流下去。
死者家屬已經來了,幾輛車停在岸邊,老人孩子,年輕人,都在不停地低聲哭泣著,眼巴巴地看著救援隊空手上來,失望得幾近崩潰。
有當地村民在旁邊做志愿者幫忙,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抽著煙。
“我看啊,還是要去找水鬼,這么撈恐怕撈不上來!”
“家屬是城里人,肯定相信救援隊!”
“看著吧,搞不好最后還是要去請水鬼。”
他們的話,被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聽到了,可能是死者家屬,也可能是朋友。
他走過來,掏出煙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根,“幾位,你們說的水鬼是什么人?”
那幾個人接過香煙,有的點了,有的夾在耳朵上。
好心地告訴這個男人,“水鬼就是這里的撈尸人,救援隊撈不上來的,他要是肯下水,就沒有撈不上來的!”
“哦?你說的這個撈尸人在哪里?”男人趕緊問道。
“就在前面,你們想要請他,記得帶好給河龍王的供品,不然就算給再多的錢,他也不一定答應。”
“給河龍王的供品?這都什么年代了,還信這一套?”
“信不信的跟我們可沒關系!反正告訴你了,你們自己看著辦吧!”
眼見著天都快亮了,男人回頭看了看那邊救援隊再一次無功而返,似乎下了什么決心,走回親屬那邊去了。
幾個當地人笑呵呵地看著。
“城里人都不知道水鬼的厲害!”
“那又能怎么辦?就看家屬是不是真的想要把人撈上來了!”
這里一片繁忙。
距離這里上游二里地的地方,兩隊人,拎著東西,沿著河岸朝著那棟孤獨的房子走去。
他們站在房子外面,互相看了看。
瞎哥冷哼道:“刀疤,你這是故意跟我作對了?”
刀疤瞥了他一眼,“怎么?地下的東西挖膩了,就跑來跟我們搶水底的東西來了,誰是故意的還用問嗎?”
瞎哥哼了一聲,朝前走了一步,“冀省熊瞎子想請水鬼幫個小忙!價錢好商量!”
刀疤也不甘示弱,“晉省刀疤前來拜會水鬼!”
房子里,只有一個豆大的燈光閃爍著,但是太過昏暗,從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到底有沒有人。
一個黑影從門底下出來了,悄無聲息。
刀疤和瞎哥都往后退了一步,才看清楚,那竟然是一只黑貓。
黑貓全身毛發漆黑,沒有一絲雜毛,走路也沒有聲音,出來后,就趴在了門邊,盯著門外的那些人看著。
黑夜里,一雙貓眼散發著紅色詭異的光澤。
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從屋子里走出來,黑貓“嗖”的一聲,竄到一邊兒不見了。
小伙子皮膚黝黑,長相平凡,穿著一件當地那種汗衫,看著外面的人,“你們走吧!我師父不下水了!”
瞎哥和刀疤互相對視了一眼。
瞎哥看了眼手下,手下趕緊把帶來的東西送到前面,放在小伙子面前。
瞎哥說:“一點兒禮物不成敬意!水鬼不肯下水,小兄弟能下一次嗎?”
小伙子沒說話,刀疤也示意自己手下把東西拿上來。
“這是孝敬水鬼的,下不下水不重要,能讓我跟水鬼聊兩句嗎?”
小伙子看了看地上的東西,回頭看向屋里。
屋里沒有人說話,卻傳來兩聲煙袋鍋敲鞋底的聲音。
小伙子說:“我師父不喜歡人打擾,請回吧!”
說完,轉身就坐在了屋門口的石墩子上,用手摸著黑狗,不說話了。
瞎哥和刀疤分成了兩伙,涇渭分明,湊在一起嘀咕著商量著。
過了一會兒,刀疤抱拳說道:“那就打擾了,我先回去了,等明天再來拜會!”
說完,刀疤帶著人就走了。
瞎哥看著他們離開,也有些猶豫,但是來都來了,就這么走了,實在是不甘心。
他往前走了幾步,彎腰跟小伙子說道:“小兄弟,麻煩跟水鬼通報一聲,就說黃河水晶棺現世,要是沒有水鬼帶路,龍宮可就再沒機會進去了!”
小伙子抬頭看著他,沒說話。
他等了一會兒,最后也無奈地離開了。
沒過多久,小伙子正要進去,不遠處又來了幾個人,正是鐵手他們。
“鐵手有黃家信物,求見水鬼!”
過了好幾秒,里面傳來一聲咳嗽聲,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來,“進來吧!”
小伙子扭頭看了一眼,對他說道:“你一個人進去吧!”
“哎!好!”鐵手喜出望外,回頭讓手下等著,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頭發,邁步走了進去。
門從里面關上了,小伙子就坐在門口,眼睛看向前面燈火通明的打撈現場。
鐵手手下在外面等得無聊,也順著小伙子的視線看過去。
走出去不遠的刀疤,并沒有真的離開,而是躲在一處石頭后面朝這邊看著。
手下說:“疤哥,水鬼居然讓鐵手進去了。”
刀疤哼笑了一聲,“看到了!省了我們的事了。”
黎明前的黑暗,讓黃河水顯得更加幽深湍急,不時打個旋渦出來,又朝下奔涌而去。
再往上游五公里的地方,是黃河古道分叉口,一大片灘涂上,碎石遍地。
河水拍打著岸邊,發出嘩嘩的聲音。
一片黑影出現在河底,隨著河水流動,慢慢朝著水面浮來。
又是一聲“嘩啦”的水聲,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浮了出來,隨著河水飄到了岸邊,撞在石頭上,發出“啪啪”的撞擊聲。
最后,一個透明的棺材出現,卡在了岸邊的石頭縫里不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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